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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前報章2022年12月2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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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的「傳統之家」
要優化為現代之家

    【中新社長春12月13日電】(作者 綦天柱 長春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所長、外國語學院教授)各國文化特色,如江河入海,水系千形萬狀,流經之處並非出自設計,而是各自阻力最小、代價最低的路徑,主流支流,莫不如此,哪怕改道,亦循此理。此處隱奧,往往令人倒果為因,甚至削足適履。古典中國的“傳統之家”,便是此中範例。
    家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底色。五四運動以來,古典中國“傳統之家”在西方文化浸潤之下重構為“現代之家”,卻引發了眾多社會問題。如今,新時代的中國正重拾文化自信,回望家文化浮沉流變,重新審視古典中國“傳統之家”正當其時。
  
    “傳統之家”以何為基
    中文的“家”字,至少包含了英文“home”和“family”的雙重蘊意;而中國傳統“家”文化中,“家”是個體的出發點和歸結點,是傳統文化的根基。
    首先,“傳統之家”根植于祖先崇拜。道家講“子孫以祭祀不輟”,儒家則“敬鬼神而遠之”,將“神”模糊為“天”和“天意”,高高架起,同時強調“人”與“人”之間的關係(仁=人+人),把中國人對自然的敬畏和對神的想象轉向了祖先崇拜,具象為極具中國特色的宗族制度,而載體就是古典中國的“傳統之家”。
    千年以降,“傳統之家”是中國非宗教化的底層免疫系統。所謂祖先崇拜,從某種角度看,即通過祭祀、掃墓等固化禮儀,讓生者看到先人永在,子孫無窮匱也,從而消減、克服對死亡的恐懼,而對死亡的敬畏恰恰是宗教意義生產機制的終極驅動。
    外來宗教,或如佛教徹底中國化以求融合,或被“免疫系統”所收服。無論是“南朝四百八十寺”,還是明清基督教“禮儀之爭”,都無法動搖祖先崇拜體系,更無法撼動古典中國的“傳統之家”。
    其次,“傳統之家”實現了多維度“成本最小化”。傳統意義上的“興亡周期”源於農業國資源有限,內卷到極緻而產生治亂交替。“傳統之家”則極大降低了各階層融入政治體系的成本。
    從上層看,無論是西周至戰國的“家國同構”,還是宋至明清的“家國共管”,都在保持極小官僚集團、最小化治理成本的同時,實現了“超穩定結構”;從中下層看,“傳統之家”通過規模效益使生存成本最小化,對外可以通過合力辦成大事,對內則發揮著“金融部門”“慈善機構”等作用。即便今日,在家祠制度仍有威力的江南、嶺南地區,生意人往往更容易從宗族內部籌措到大筆資金。
 
    “傳統之家”有何“隱奧”
    中國“傳統之家”被詬病處多有“隱奧”,比如被口誅筆伐的嫡庶之爭、家長制等,深究起來,未必盡然。
    中國“傳統之家”家族內部鼓勵競爭。上至皇室,下至黎庶,多子多孫往往讓能者脫穎而出。三國時期,袁氏一族人丁興旺,每個都頂著“四世三公”的光環,但最後脫穎而出的僅僅二人,庶出的袁紹又完全壓倒了嫡出的袁術。最終打敗袁紹、統一中國北方的曹操亦不過庶長子而已。唐宋時期,科舉制度唯才是舉,讓嫡庶之爭變得不那麼緊要,而律法規定父輩遺產“嫡庶按子均分”,則進一步降低了嫡庶差異。
    反觀中世紀的歐洲,大體而言,無論爵位還是財產都是“長子通吃”,其餘諸子需另謀出路,不公平程度尤甚。
    傳統文化中的“家長制”,弊端廣為人知,深層原因卻未必盡人皆知。比照資源相對寬鬆的西方商業文明,中國“胡煥庸線”以內的可耕地十分有限,且很快開發殆盡,一般年景下農人不過保有半年口糧。據鄧拓《中國救荒史》中介紹,中國史上水、旱、蝗、雹、風、疫、地震、霜、雪等災害,自商湯時期直至1937年止,3000多年間共達5258次,平均每6個月一次。如此嚴苛自然條件下的傳統農業家庭幾乎沒有試錯空間,決策一旦失誤,接踵而來的可能就是生存危機。緣於此,在“傳統之家”中,家族成員讓渡決策權于族內最有經驗、最具權威的族長幾為必然之選。
    15世紀的歐洲,小小的威尼斯城邦歲入與整個大明相當。生存資源的豐厚意味著廣大的容錯空間。如果將古典中國的“傳統之家”放大來看,大河泛濫,災難頻仍,是中國社會早熟且力求穩定的肇因之一。
 
    “西式家庭”迭代亦有困境
    西方家庭觀念演變,一在宗教救贖,二在契約精神。古希臘和古羅馬本為多神教,古羅馬甚至盛行家神崇拜,使得宗教具有極強的宗法性(有類似祖先崇拜功用)。信眾佔全球人口一半以上的亞伯拉罕諸教,尤其是基督教強調“愛父母過於愛我(神)的,不配作我的門徒;愛兒女過於愛我(神)的,不配作我的門徒”,用一神體系替代家庭血緣成為社會的底層結構,家從此祗是個人的出發點,而非歸結點。
    以康德為代表的西方哲人進而主張,父母未經允許就生下子女,須有無償撫養義務;但等孩子具有自由意志之後,親子之間剩下的就是契約關係。這種說法,民國時期大行其道,極大地動搖了中國家文化的根底“孝道”。
    陳獨秀在《新青年》第一期表示,中國的家庭或家族倫理全是封建制度之遺物;魯迅立論“父子間沒有什麼恩”;傅斯年則在《新潮》首期指“中國的家庭”是萬惡之源;蔡元培也說,家庭可以廢除。
    客觀上說,上述思潮一定程度上有歷史和現實合理性。當時,批判中國家庭,對標的是西方個體契約式家庭,認為前者壓抑天性,後者尊重個體,但通過解構“養育之恩”和“忠孝之道”來主張個體自由,委實不可取。
    當今時代,追求個性與自由無可非議,問題是過猶不及,如果個人主義泛濫到精緻主義或沒有底線的利己主義,契約精神到了斷言養育之恩“毫無恩情可言”的地步,那麼無論古今中外,論爭、鬥爭甚至戰爭就毫不奇怪了。
 
    “傳統之家”何去何從
    不難發現,同在東方、同為儒家文化圈但西化更徹底的日本,接觸西方文明後大致經歷了兩個階段:一是自我否定,崇尚歐美;二是趕超或局部趕超後,重拾自信,回歸傳統價值觀。我們現今正好處在第二階段。
    文化自信,首在文化自知和自尊。當今世界,無論東西,皆以“人”為本,而儒家則以“仁”為本,著重且擅長處理的正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遵從“推己及人”“己欲立而立人”的基本理念。
    傳統大多不會不合情理,卻會不合時宜。從“修身”體察自然人性,由“推己及人”體察個體與集體的邊界,補齊短板的“傳統之家”,可以防止個人主義過度發展,繼而由“齊家”而“天下承平,國家大治”。中國人把“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(by God)”譯為“人生而平等”,在傳統造物主日漸式微的當今世界,重新將人的出發點和歸結點定義為“父母—家庭”,也是暗合了回歸人本、回歸家庭的未來趨勢。中國“傳統之家”根植于牢固的血緣親情,依託仁和禮,具備了可實操的社會性,進而在經濟全球化時代也具備一定的普適性。
    近些年,中國青少年掀起的“國潮”不僅是消費潮流,也是價值觀、生活理念回歸傳統的表現,而“尋找家風”活動的走紅也折射出社會對傳統家文化回歸的熱盼。
    當前,深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內涵的“傳統之家”,值得我們反思其合理性,深挖其適應性,發揚其優越性,將“傳統之家”優化為普適的“現代之家”,實為當代必有之義和應由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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