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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前報章2023年08月3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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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中國莎士比亞」熊式一的傳奇人生
    【中新社北京8月26日電】(《中國新聞周刊》記者  仇廣宇)1991年9月15日傍晚,北醫三院內,一位個頭不高、身材瘦小的老人去世。他本是回到北京探親,沒想到在這裡離世。
    他是20世紀30年代海外最知名的中國作家熊式一,一度與著名作家林語堂並稱“林熊”。1934年,他創作的英文話劇《王寶川》火爆全球,《紐約時報》因此將他譽為“中國莎士比亞”。他的小說《天橋》也被翻譯成多個語種,暢銷歐美各國。
    種種原因,這位“中國莎士比亞”在中國內地沒有太大名氣。直到2023年,美國波士頓薩福克大學榮譽教授鄭達為其所作傳記《熊式一:消失的“中國莎士比亞”》在內地出版,才讓他的故事重新呈現在更多中國讀者眼前。他是被湮沒在歷史塵埃中的重要作家,也是現代中華文化交流史上不可或缺的名字。
 
《王寶川》:讓西方人大開眼界
 
    1935年10月30日,貝倫加麗亞號遊輪從英國倫敦前往美國紐約,船上有很多知名電影明星、舞蹈家、導演,其中一對華人夫妻,打扮頗具古典氣質,又不乏時髦,而他們流利的英文和開朗的個性,更給同船人留下深刻印象。
    這是熊式一人生中的高光時刻。他即將帶著自己編劇、導演的話劇《王寶川》到美國百老匯演出,成為首位進軍百老匯的中國導演。
    在美國,熊式一一行下榻當地最有名的愛迪生酒店,報紙上每天都有介紹他們的新聞報道。美國版話劇《王寶川》配置精良,由美國知名製作人莫里斯•蓋斯特擔綱,演員都是美國本土演員;戲服則是熊式一邀請梅蘭芳在蘇州請裁縫手工縫製的,極盡華美。
    在這個時刻,熊式一或許會回憶起這一路的經歷。
    三年前的1932年,30歲的熊式一到英國東倫敦大學攻讀博士。他很快與他心儀的英國作家蕭伯納、巴里等人結交。彼時歐洲文化圈短暫掀起一陣“中國風”,人們對帶有中國元素的作品頗感好奇。蕭伯納和熊式一的導師尼科爾都建議,熊式一應該用英語創作傳統的中國戲劇。尼科爾甚至說,英國舞台幾乎沒上演過地道的中國戲,如果能做好,說不定可以名利雙收。
    在師長的鼓勵下,熊式一寫出了根據傳統戲曲《紅鬃烈馬》改編的話劇劇本《王寶川》。他明白,話劇《王寶川》絕不能照搬傳統戲曲,而是要在情節、形式等方面大刀闊斧地改革,讓西方觀眾更容易接受。他把故事主角的原本名字“王寶釧”改為更加上口的“王寶川”,還把原本性格柔順、唯唯諾諾的女主角變成了美麗、機智的女性形象。為了讓英國觀眾理解劇情,他還加上很多解釋性文字。
    《王寶川》最初並不順利,沒有哪個英國劇場願意將它搬上舞台。因為當時外國觀眾心目中的“中國風”,祗是他們嚮往的異國風情,他們並不真正瞭解中國。但熊式一依舊向劇團和出版社熱情介紹自己的作品。
    1934年,《王寶川》的話劇還沒有眉目,劇本搶先一步順利出版,廣受好評。同年,英國話劇導演普銳斯被《王寶川》吸引,排演這部話劇,迅速演滿百場。英國王室成員幾乎都看過這部劇,瑪麗王後觀看《王寶川》多達八次。此後,這部劇由倫敦紅到百老匯,1936年1月27日起,《王寶川》在美國連續上演三個多月,場次多達105場,美國總統羅斯福的夫人也觀看了這部戲,稱其“迷人、有趣、含蓄,令西方人大開眼界”。
    很難想象,熊式一彼時就以如此聲量走入了西方視野。“有人說他的成功是偶然,祗是把中國戲劇改一改,就這樣成了,根本不是這樣,蔣彝曾經說過,熊式一這個人非常努力,會一直努力到成功。”《熊式一:消失的“中國莎士比亞”》作者鄭達這樣評價道。
 
    牆外開花牆外香
 
    “我們忽視熊式一太久,我們也虧欠熊式一太多了。”華東師範大學教授陳子善在《熊式一:消失的“中國莎士比亞”》的序言這樣寫道。1991年熊式一去世,無人知曉,當年的《中國現代作家大辭典》中沒有他的姓名;提起在海外用英文寫作的中國作家,人們祗知林語堂,不知熊式一。又過了15年左右,熊式一的主要作品才陸續在內地問世,而對其作品的研究,仍有很多空白需要填補。
    熊式一有六個孩子和多個孫輩,連這些孫輩都很長時間對爺爺的作品一無所知:其孫熊偉,在北京外國語大學不對外開架的圖書館裡,讀到了熊式一的《王寶川》和《天橋》,才瞭解到爺爺的作品;他的另外兩個孫輩,是從埃德加•斯諾《西行漫記》才得知爺爺曾經的輝煌。
    熊式一的作品在中國內地沒能得到傳播的一個重要原因是,他前半生大部分時間用英文寫作,語言隔閡造成了傳播不暢。鄭達分析,從熊式一20世紀30年代到英國留學,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到中國香港期間,他幾乎沒有發表過中文作品。
    實際上,熊式一在中國文壇的“消失”,也非刻意為之。他未必不想在中文寫作圈子發展。20世紀30年代,中國本土的白話文運動已日趨成熟,“左翼”“京派”“海派”等文壇流派眾多,與世界文壇也有不少交往。
   那時,熊式一已開始翻譯和寫作。出國前,他已進入京滬的文學圈子,曾為商務印書館翻譯歐美名家小說,還在《小說月報》等雜誌發表過譯文。他一直和學人前輩保持交往,與胡適、梁實秋、林紓、陳寅恪等人都有往來。他對前途一直充滿自信。
    1930年前後,熊式一在北京教書時,聽說胡適有機會出版英國劇作家巴里的作品,就將手中的十幾部巴里劇作的譯稿,連同自己創作的劇本《財神》交給胡適。但胡適不重視也不欣賞,一直放在家中。
    直到徐志摩在胡適家中讀到這些手稿,事情才有了轉機。徐志摩對熊式一大加讚賞,時任武漢大學文學院院長的陳源也邀請熊式一去武大教西方戲劇。但根據當時教育部的規定,熊式一沒有海外求學經歷,不能教相關學科,他最終沒能到武大擔任教授。這個偶然的遭遇,給了他極大刺激。他決定放下國內的一切,去英國讀博。雖然此時他已是五個孩子的父親,妻子蔡岱梅還在北京讀大學。
    熊式一的發展開始向海外傾斜。《王寶川》大火之後,他暫停對博士學位的追求,專心於這部劇在全世界的演出。外部環境也進一步推動了他的選擇。1935年,《王寶川》在上海演出,有些人批評這樣的劇本祗是討好外國人的手段。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,戰火中,回南昌探親的熊式一被困,最終,他帶著妻子和三個孩子回英國定居。從此,他曾經嚮往過的中國文壇,成為平行宇宙中的一種可能,與他擦身而過。
 
    起伏與落寞
 
    《王寶川》在美國走紅不久,二戰全面爆發。戰爭期間,戲院一度關閉,出版業受限。此外,電視、電影等文娛形式的出現,也衝擊了戲劇舞台。這為熊式一後來的變故埋下伏筆。
    1944年的熊式一還沒想到這些。那時,憑藉《王寶川》走紅的他,又出版暢銷小說《天橋》,依靠版稅過上了不錯的日子。為了孩子的教育,他舉家遷往牛津市,租下一套房。很快,他家中就聚集了華人圈的文化名人,胡適、卞之琳、華羅庚等都是他的座上賓。他沒想到,此時是社交紅人的他,會從此開啟人生艱難的下半場。
    在英國,因花錢缺乏計劃,熊式一的生活隱藏了不少麻煩。後續的出版合約並未按時完成,收入並不穩定,熊家逐漸入不敷出。
    熊式一不會放棄努力,但過去的好運似乎在不斷耗盡。1954年,新加坡即將成立南洋大學(今南洋理工大學),林語堂任校長,邀請熊式一擔任該校文學院院長。這是一份穩定的工作,能解決生計問題,於是熊式一前往新加坡。但因複雜的辦學情況、人事問題等,林語堂和熊式一後來陸續辭職。
    當時,世界各地的文化人才齊聚香港。熊式一也看好香港的發展,選擇去那裡謀生,籌備《王寶川》的中文電影版。但屬於他的時代已過,《王寶川》電影版沒有複製當年的成功。
他留在了香港。後來的三十多年,熊式一開始用中文寫作。他熱心中國文化的傳播,在香港、台灣創建了清華書院。
    晚年的熊式一將生活、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,但他的人生舞台,早已從華美的大劇場,轉到了安靜的小劇場。從去新加坡開始,他就和妻子兒女分隔各地,妻子蔡岱梅在英國,子女有的回中國大陸,有的在海外。舊友逐漸衰老、離世,他的寂寞與日俱增。
    但熊式一性格一如從前。傳記作者鄭達講了兩個故事:1945年,胡適到牛津大學接受博士學位,因戰後物資緊張,沒找到博士服,便向熊式一求助,熊式一沒有計較胡適曾忽略他的作品,很快幫他找到;在熊式一晚年,劇作家楊世彭和他成為好友,第一次見面時,熊式一手上戴了兩塊名貴的手錶,顯示兩個時區的時間,他馬上把其中的一塊摘下來送給楊世彭。
    這種性格,在順風順水時造就了熊式一的輝煌,在不順時也加劇了他的落寞。要強的他把落寞藏起來,依舊以過去那種輕快活潑的形象示人。
    他試圖尋找一個能更好安度晚年的落腳地,還計劃著要寫作、教書為生,繼續講中國人的故事。中國香港、中國台灣、中國大陸、美國等地都留下他的身影。
    晚年的漂流,並未隨生命的結束而結束。去世後,熊式一的骨灰又在海外輾轉,直到2011年,後人們將他的骨灰和長女熊德蘭、長子熊德威的骨灰一起安葬在北京。
    北京曾是他求學的地方,是他文學夢的起點,也是他多位親人的安家之處。最終,一生輾轉各地的熊式一,或許也體驗到一絲回家的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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